箫韶九成°(接稿!)

我是菜狗!

字/文/杂
菜得离谱,不作专业

自由主义者
我坚信
所有苦难与背负的背后
都是行云流水般的此世光阴。

背景来自南溟老师
望喜。

远谦「朝暮」

☞全文2700+,不甜!!但不是硬刀

☞结尾比较开放,看自己理解

☞!!时间线注意:二人已年至耄耋

有感而发,切勿ky,不喜划过。



「朝暮」


魏之远坐在树下,看着夕阳在坠入天际前,将树影拉得颀长。



魏谦走了。也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傍晚。


大概世事无常也不过如此罢。那天上午魏谦还笑着跟他插科打诨,像个老顽童似的,说着等他先死了,自己肯定去寻处桃花源,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,他这小兔崽子就管不着了。


魏之远端着茶杯,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回应说,肯定要死在魏谦后头,要给他送了终,还要请专业团队把事办得风风光光。


没想到眨眼间,一语成谶。


午后的阳光穿过小院,洒在魏谦脸上,像是将岁月在他脸上雕刻出的斑驳痕迹尽数填满抹平了,那光影里的睡颜,安详到让人忘了时光漫长。魏之远抬头,看着那躺椅上阖着眼的身影,恍惚间,竟像是看到了二三十岁的魏谦。


那时……魏谦回家的时候,会提溜着他爱吃的点心;会每天三言两语损着,嫌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;会在他睡着的时候,娴熟的把公司棘手的事务替他打点好……会与他接吻,拥抱,会在床上红着眼眶叫他的名字……


魏之远有些出神,恍若隔世,似乎这样的日子就在昨天。


太阳西沉的时候,小院里的君子兰开了,不枉魏谦费心几年,厚实饱满的叶片反着光,朱红色的花终于打着朵儿盛放。魏谦静静地看着,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。只可惜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给它浇一次水了。


他抬手唤了魏之远到身边,让两双苍老而干枯的手交叠。又撑起身子,故作轻松地在魏之远颊上留下了一个吻,复而沉沉睡去。


这是他给魏之远的最后一个吻,也是魏谦在生命尽头能留给魏之远的所有。


没有一点防备,这个阳光里曾经二三十岁的、意气风发的少年,如今就这样走到了生命的尽头,同夕阳一道,落入了漆黑的夜里。



当街角第一盏路灯亮起的时候,魏之远终于站起,一个人走上这条本应两个人一起走的小路。


从前他常常和魏谦自夸,说自己身子骨还硬朗,还能再活几十年。只是魏谦走后,他斑白的鬓发很快便没了一点黑色,脚步总不似从前利落了,总是孤零零地踱在这人来人往的巷子里,愈显年迈。


他常常意识不到魏谦已经不在了。



路过巷口的油条摊,魏之远停下脚步,想去买两根油条。这是魏谦最喜欢的那家店,他说这家的油条炸出了当年麻子妈的油条的味道。几十年都过去了,约摸着是心理作用吧,就连哔哔剥剥溅起来的油点,都似乎带上了他们三兄弟当年一起跑过的影子。


“您一个人买这些有点多了,会吃不了的呀。”


卖油条的女人和他们早已熟识,但也不大清楚名姓,只道魏谦走后,只剩一个老先生了,却还是总来光顾,买四根油条。


魏之远笑盈盈地掏出零钱:“不止我一个人啊,还有我哥,他在……”


他在……

是啊,他在哪呢?


声音渐弱,脸上的笑容掺上了苦涩,变得扭曲、牵强,终于不甘心似的,只数了两根油条的钱递了过去。



那女人把手指上的油不自觉地抹在围裙上,看着魏之远消失在人流中。


她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,明明不是自己的苦痛,可那与闹市的喧嚣格格不入的落寞背影,却扎眼到让人难过,就像是一锥子狠狠楔在了人心口上。


时移世易,他们终于还是兜兜转转回到了这条从小生活在的巷子。两边的民居是十几年前建的了,已不算新,脚下的路翻修了几遍,石子路和柏油马路的碰撞显得平整而生硬,街边的小摊贩也早就换了好几波人……不过,也总算是回来了罢。


巷子里那处经年的宅院,是魏之远给魏谦的生日礼物,至于哪年生日,他已经记不太清了。


有一次魏谦不经意间提了一嘴,说着总不愿意整日拘在这高楼里,想要一个带小院的房子住,哪怕偏一点也无所谓,起码住的舒坦。


这话落在魏之远耳朵里,便成了个生根的念头,于是私下里悄悄着人留心,置办了这间并不算大的老洋房。


摸出钥匙打开门,魏之远一颗饱经风霜的年迈的心还是倏地揪痛。他以为会看到一个坐在院里侍弄花草的身影,可是没有,只有扑面而来的无边黑暗和尘土的气味。


何等悲哀。



天幕彻底地落了,街头巷尾都染上了一种名为烟火气的味道。


厨房的水烧热起来,魏之远无比自然地将鲫鱼滑入锅中,转身取了绍酒来兑——这是鱼汤的点睛之笔。


倒不是他有多想喝,不过是因着魏谦格外喜欢。可他又怕做得太勤,把魏谦吃伤了,总不肯隔三差五就来一顿。于是这一道鱼汤就欲擒故纵般,让魏谦心心念念地记挂了几十年。


“谦儿,来吃饭了——”


他一边唤人,一边端了一碗刚出锅的鱼汤,放到餐桌上魏谦常坐的位置上。


良久,回应他的只是无边的沉默,连魏谦常看的电视节目的声音都没有。老洋房里的座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,走的苟延残喘,一时间,竟成了这房子里唯一可闻的动静。


似乎每一寸空气都在叫嚣、撕扯着他,一次又一次地强调着,他的家已经变成了他的房子。



“嗒,嗒,嗒,嗒……”

他不知道钟摆晃动了多少下。


可是始终没有人走到对面,执起鱼汤的勺子,故作夸张地将汤细细品味一番,满足地呷上两口,又转而嫌他买的鱼没有上次的新鲜,汤里还没有放粉丝。


没有人。


直到汤表面的油脂微微凝固,魏之远才不情愿般地反应过来,今天的汤不会有人来喝了,大概……以后也不会了,再也不会了。


一双手布满的皱纹,是岁月过后洗不净的铅华。他笨拙地把这碗汤端到自己面前,普通素净白瓷碗,在他掌中竟显得精致玲珑,弥足珍贵。他从来没有这么苍老过,不住地颤抖着,像是一个耄耋英雄最后的挽歌——献给他最爱的人。


这一碗汤入口已经微凉,他喝的不知滋味,连着鱼肉一起囫囵地吞了下肚,油条也已经凉透,他木讷地咀嚼,难以下咽,像是在吃破布条。


从今往后,他这道汤大可以不必再做了。



桌上摊开的日记本已经用过好几个了,都放在箱子里;金丝框的老花镜摆在旁边,魏谦有一副一模一样的,多半搁在报纸旁;钢笔是很昂贵的好牌子,却漆已经斑驳,因着这是魏谦早时候买给他的,他便再没换过了。


笔尖在纸上游动,想到什么便写什么,名曰日记,读来却都像是写给魏谦的,每一篇都会很肉麻地、以“我爱你”作结。


许是写到了从前一起走过的,幸福的日子,魏之远黯淡迷茫的眼神中,久违地跃起了快乐的气息,可转瞬即逝,那充满生机的光芒又湮灭在黑暗中了。


笔迹斑驳,写到兴起处会格外遒劲,跌回现实后又显得苍老迟钝了,最后的字写的总是郑重,有时笔迹都会晕到背面去。我爱你。


是啊,他爱他,郑重而认真地爱了一辈子。他亦。



不远处的巷子忙碌了一天终于歇下,不再混杂着说话声,吆喝声,和来来往往的机械轰鸣声,渐渐趋于沉静。


魏之远躺在床的一边——另一边床已经冷透了。他看着黑暗中天花板的吊灯,灯丝却还没凉透,隐隐发着微光。


那灯丝苟延残喘了很久,直到他眼睛都盯得干疼,晕出泪水,还不依不饶地跳动着。


魏谦走后他不曾落泪,一切如旧。他像是心满意足地过了一辈子,已经看淡了死亡,又似乎是迟迟不肯相信现实,总觉得魏谦还在。谁都说不清楚。


只是枕巾早已被浸湿了大半罢,在他不自知的时候。



“小远,过来,我们回家。”


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梦里,二三十岁的魏谦站在光暗交叠的地方,向他招手。他奋不顾身地跑着,一步,两步……白发一点点褪去,换成了久违的青丝,皱纹逐渐淡化,耳目也变得清明——他重新年轻起来,站在了魏谦身旁。



晚安。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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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感谢绝美绑文阿凉的倾情取名!

算是头一回写虐一点都东西,十分不成熟,但是没有意外,不是硬虐(自我安慰。

感谢各位小伙伴的不弃!


望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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